生物医药的寒风,吹不到这位首富身上。
近日,科创板上市公司百利天恒(SH:688506)发布公告称,公司拟在境外发行股份(H股)并在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公司将在股东大会决议有效期内选择适当的时机和发行窗口完成本次发行H股并上市。
2023年1月,百利天恒登陆科创板,净募资8.84亿元,如果公司顺利在今年完成香港IPO,这意味着公司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实现A+H两地上市。
另据媒体报道,此次百利天恒赴港上市,计划融资5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6.3亿元),募资金额之大,或将成为近三年来港股最大医药IPO。
如此情况,在生物医药整体艰难的背景下,显得“格格不入”,而根据公司披露的一季报,百利天恒账上现金余额高达58.11亿元。
果然,钱流向了不缺钱的人,苦流向了能吃苦的人。
而百利天恒的掌门人,现年61岁的朱义,其身家也将随着公司再次IPO而上涨。
2024新财富500创富榜发布,朱义以417亿元财富位列榜单第63位,而仅根据百利天恒744亿市值(7月1日)计算,持股74.34%的朱义就坐拥553亿财富,因此他本人也被部分媒体冠以“科创板首富”、“四川新任首富”的大名。
对于这些头衔,朱义表示高兴和自豪,认为这是对其创新的认可,在他看来,百利天恒属于国内少见的“产品和人都可以走到国际上”。
成为一家全球公司,是百利天恒的目标,而如果此次香港IPO成真,无疑将加速这一进程。
大学老师下海创业
百利天恒的诞生,源自一个追梦的中年人。
1963年,朱义出生于四川南充,从四川大学无线电专业本科毕业后,他前往复旦大学生物系攻读生物物理硕士。
之后,他被分配到原华西医科大学基础医学院,1987年到1990年,在学校的微生物与免疫学教研室任教。
在下海潮的影响下,朱义决定辞去“铁饭碗”,投身商业,于1991年进入四川省科委下的一家生物医药公司,担任研发部门的负责人。
后来,该公司与温江电力公司合作开办制药厂,朱义便来到了温江。不过,因经营发展理念不同,朱义被迫离开公司。
失意下,朱义去了广西北海,做了那两年爆火的房地产生意,积累了不少资金。1994年,回到四川后,仍然从事建材行业。
建材生意日益红火,但朱义并不甘心,他时常想起救死扶伤的梦想,后来他下定决心,重回成都温江,创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制药企业。
就这样,百利天恒的前身百利药业成立,朱义将400万元贷款中的60万元从常州某药企购买了儿童抗病毒药——新博林(利巴韦林颗粒),租借了一个粮食局的仓库改造为厂房。
作为当时公司唯一的产品,新博林上市当年就实现销售收入200多万元,为公司发展开了个好头。
之后百利药业迅速成长,并且加快扩张的脚步,在收购重点药品的同时,积极并购企业。至2006年,百利天恒正式注册成立,业务包含了化药仿制药和中成药制剂板块,几年之后,公司年销售额稳定在十亿元以上,年利润七千万左右。
不过,从仿制药和中药上赚钱,并不能一劳永逸,眼见国内环境在起变化,朱义认为,未来仿制药的利润将“比刀片还薄”,因此必须做创新药。
2008年,百利天恒试水尝试小分子创新药物的研发,2013年,朱义亲自飞往美国实地考察,次年在西雅图成立子公司Systimmune,聚焦抗肿瘤创新抗体药物,正式进入创新生物制药领域。
到2014年,公司的研发团队已达到200多人的规模,将超过11%的营业收入用于研发,其中80%的人力、物力放在创新药上。
在朱义的设想中,百利天恒要在双抗、多抗、ADC(抗体偶联药物)等诸多前沿领域有所布局,在外界看来,这一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于是,当他提出要做双抗ADC的时候,很多人认为他疯了。
彼时,全球ADC的开发正处于低谷,相关药物在适应症拓展上的受挫,以及疗效和安全性上的质疑,让许多公司望而却步。
而朱义要做的,还是比一般单抗ADC更为困难的双抗ADC,引来公司内部团队的反对。
不过,最终他还是力排众议,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这一坚持,就是十年。
一战拿下跨国药企超600亿大单
时间来到2023年12月,一则消息引爆了医药圈。
百时美施贵宝(BMS)宣布,与百利天恒全资子公司SystImmune达成独家许可与合作协议,以8亿美元首付款、潜在交易总额最高可达84亿美元的价格,获得BL-B01D1在中国大陆以外地区开发和商业化权益。
而BL-B01D1,正是朱义当时所坚持的双抗ADC项目,十年的付出,如今看到了回报。
实际上,转型创新药的十余年来,百利天恒已经开发了数十条管线,2023年年报显示,公司手握30款药物,涉及双抗、四抗、ADC等多个领域。
朱义彼时所规划的蓝图,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但在这背后,却是长期大量的投入:仅在2019-2023年,百利天恒研发费用合计超过17.75亿元。
而这些投入,大部分都来自公司仿制药和中成药业务的输血,不过,正应了朱义当年的预言,公司传统业务近年来业绩下滑明显,百利天恒的主营业务收入从2019年的12.04亿元降至2021年的7.94亿元。
一面是持续增长的研发费用,一面是日渐萎缩的主营业务,资金捉襟见肘的百利天恒,亟需资本市场的支持。
幸运的是,百利天恒于2023年初成功登陆科创板,如果当时公司上市的动作再晚一些,面对IPO政策的收紧,故事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成功从科创板募资9亿元,为百利天恒解了近渴,不过也只能稍稍缓解一下公司现金流压力,到2023年年底,公司账上现金也不过3.91亿元。
直到BMS的首付款于2024年3月到账,公司才算长舒一口气。财报显示,百利天恒今年一季度收入高达54.62亿元,净利润超50亿元。
这50亿元,更像是对公司过去十余年的补偿,此前的亏损和质疑,一并烟消云散。
虽然百利天恒能否拿到后续付款仍有很大不确定性,但如今怀揣58亿元现金,无疑使得公司未来的经营和发展更加稳健。
进军全球,百利天恒的下一城
连年的寒冬,让梦想变得奢侈,许多曾希望成为Pharma的Biotech,闭口不谈过去的壮志。
如同“异类”的百利天恒,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策略,实现了从仿制药企到Biotech的转变,而下一个目标,则可能是成为一家跨国药企。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朱义曾表示:“你有能力(的话),不用license-out,你自己去做就好,(但)我们中国现有的企业,几乎没有一个有这种能力。”
在他看来,可以将中国企业可以按照两个维度(产品研发能力和基础能力)划分为四个象限,而绝大多数中国Biotech属于左下角,即产品没有全球竞争力,也没有国际开发能力,结局就是内卷。
朱义认为,百利天恒属于“产品和人都可以走到国际上”,“当你成为全球公司以后,可能就不需要再license-out”。
这一番话,揭示了朱义希望公司走向全球并独立开发药物的愿景。
从管线上看,目前公司拥有多款国际独家/领先的产品,其中BL-B01D1是全球独家处于临床阶段的可同时靶向 EGFR 和 HER3 的双抗ADC药物;SI-B001为全球独家处于临床阶段的EGFR/HER3 双抗药物;GNC-038、GNC-039和GNC-035则是全球前三款进入临床的四抗药物。
从国际开发能力上看,公司在美国的子公司Systimmune已有十一年历史,吸引了一帮擅长生物医药研发的海外科学家,去年组建了临床开发团队,已有四位全球知名的肿瘤临床专家担任临床科学顾问。
前不久,Systimmune还从BMS挖来Jie D’Elia担任CEO,D’Elia曾任BMS高级副总裁,曾领导了多项关键产品的开发和商业化,并负责了多项战略合作和收购。
跨国药企高管的加入,给公司海外战略合作和全球团队建设带来了更大的想象空间。
此外,出身仿制药企的百利天恒,本身就积累了相当深厚的后期销售经验,在渠道和网络建设方面有先天优势。
如此看来,全球化的目标,并非朱义本人向外界夸下的海口,而更像各种因素逐渐累积后的水到渠成。
写在最后
据统计,包括复星医药、药明康德、泰格医药、康希诺在内的十余家内地医药企业实现“A+H”两地上市。
其中不少都是在2018-2020年在香港上市,彼时港股市场风头正盛,赴港IPO成为生物医药企业的潮流。
然而时过境迁,港交所连年低迷,劝退了一众想要去香港上市的企业,甚至有投资人在合同中规定不能在港股上市。
不过,近来港股IPO的复苏已经有所端倪,上市申请数量增长的同时,新股表现也得到改善,今年上半年港股上市首日破发率为30%,较去年同期下降20个百分点。
到底是真复苏还是假复苏,市场仍有争议,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内地市场IPO收紧的情况下,部分政策因素推动了港交所上市近期的火爆。
长远来看,香港仍然具备无可替代的地位,其仍是我国管制下最具国际属性的资本市场,是内地优质企业吸纳全球资本的第一站。
寒冬下,百利天恒奔赴港交所,实际上传递了积极信号,中国本土生物医药企业,主动引入全球资本加速国际化进程,这与上一波18A热潮,是完全不同的逻辑。
当然,要迈出这一步相当不易,在失去科创板的保护后,百利天恒面对的是来自全球的成熟投资者,这无疑对公司的运营和管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