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资本-科学家创业系列选题】从清华实验室到千亿产能:华龛生物的“细胞智造革命”

2025-11-27
来源:融中财经
对话华龛生物:如何让干细胞药物从奢侈品变成可及医疗

科学家创业 十年磨一剑。在实验室与广阔市场之间,横亘着一条条鸿沟。是谁,能为这些深藏于试管、代码与公式中的颠覆性力量搭桥铺路,让创新的种子穿越险阻,生长为参天大树?今天,我们正式开启“让创新生长”系列专栏,将目光投向一群特殊的创业者——他们是实验室里的首席科学家,也是搏击商海的创始人。让我们记录科学家创业者从“论文”到“产品”、从“技术”到“产业”的跨越之路,揭开他们披荆斩棘、勇闯无人区的创业故事。
本系列中,我们专访由中关村资本投资并陪伴成长的科学家创业团队,面对面聆听领航者们的初心与梦想,揭开他们从“书架”走向“货架”的奋斗故事,剖析企业发展的核心亮点,见证技术如何破壁融合,开辟全新市场。我们更将探寻,在这段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征程上,中关村资本如何以“耐心资本”的姿态,提供超越简单财务投资的全方位服务——从战略布局、资源嫁接,到市场开拓、长期陪伴,成为科学家们最坚实的同行者。
让我们一起,读懂创新生长的力量,见证资本与智慧共同写就的传奇。

“2万块,还是130万?”

华龛生物CEO刘伟记得很清楚,2010年那个秋天,他跟导师杜亚楠说了一句“大话”。

"我想做一个技术,最后能用到病人身上。"

那时他23岁,刚直博到清华,对科研转化这事儿懵懵懂懂。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狂。

杜亚楠没笑他,反而眼睛一亮。

15年后的2025年1月,中国第一款干细胞药品获批上市。它用的3D细胞规模化生产工艺,正是刘伟和团队从清华实验室带出来的技术。

这款药定价2万元,而美国同类产品要130万——不是因为中国便宜,是因为美国的生产方式还停在上个时代。

从一句“大话”到改写行业规则,华龛生物用了15年。这15年里,他们只做了一件事:让细胞生产从手工作坊,变成智能工厂。

故事得从那场对话开始讲起。

第一章:清华十五年——从"顶天"到"立地"的孵化

一、理念碰撞与七年积累

杜亚楠教授在美国做博士后时,他的导师是技术转化领域的大牛,这让他看到另一种可能——科研成果不应只停留在论文里,更应走出实验室解决真实问题。

回国后,杜亚楠确立了独特的育人理念:培养“顶天立地”的人才——“顶天”是做顶尖基础研究,“立地”是把成果转化为临床技术和创新产品。

那场面试,是一次理念的碰撞。刘伟的“初心”与杜亚楠的“育人方略”不谋而合,这种契合为15年后华龛生物实现的里程碑的诞生埋下了伏笔。“其实那时候还很懵懂,”刘伟坦言,“只是有个朴素的想法——想做一些能真正用起来的东西。”但正是这种理想主义,成为了支撑他走过漫长技术攻关之路的动力。

从2010年到2017年,刘伟和同门鄢晓君博士在清华实验室度过了七年。表面上看是标准的博士生涯,实际上他们在为未来的产业化积累弹药。

他们研究的方向是3D微载体细胞培养技术。在传统细胞培养领域,2D平面培养是主流——细胞只能在培养瓶底部“贴壁”生长,效率极低,完全依赖人工操作,无法规模化。杜亚楠团队要做的,是让细胞在三维空间里生长。

这需要设计特殊的载体——微米级的颗粒,表面经过特殊处理,模拟细胞在体内的生长环境。细胞附着在微载体上,可以在悬浮培养的生物反应器里自由生长,空间利用率成百倍提升。

但微载体的材料选择、表面修饰、孔径大小、机械强度,每一个参数都需要反复实验、精密调控。“我们要根据细胞在体内的属性来设计,"刘伟解释,"用仿生学的方法,把物理性质、化学性质都复制到体外。”

七年里,他们发表了一系列高水平论文,更重要的是积累了完整的技术体系——从微载体设计、培养基配方,到工艺流程、质量控制,形成了一整套可复制、可放大的解决方案。2015年前后,他们开始有意识地将技术向产业化推进。小试、中试、放大实验……每一步都在为未来转化做准备。

“杜老师给了我们很大自由度。”刘伟回忆,在保证顺利毕业的同时,还能有更多时间深入转化研究,逐步实现创新想法的落地。

二、从实验室到公司的“惊险一跃”

2017年刘伟博士毕业,2018年华龛生物正式成立。三位创始人——杜亚楠、刘伟、鄢晓君,全部来自清华同一实验室。这是一次典型的“清华系”创业,但从一开始就走规范化路线。

第一步是完成清华大学科技成果转化。清华以知识产权作价入股。“这个过程非常重要,”刘伟强调,“它完善了成果归属,保证了后期商业化的合规性。很多科研成果转化出问题,就是因为产权不清晰。”

截至最新融资,清华仍持有华龛约4%股份。这不仅是股权关系,更是品牌背书——“清华技术转化”的标签,为华龛在融资、市场拓展中带来了天然信任优势。

第二步是引入天使投资,完成天使轮和A轮融资。“他们看中的,不只是技术,更是我们团队在清华七年的积累。”

第三步是建立GMP生产厂房。要把实验室技术变成可商业化的产品,必须符合药品生产质量管理规范。“这一步很多创业公司会拖很久,甚至不愿意投入,”刘伟说,“但我们很清楚,如果不解决生产合规性,技术再好也只能停在实验室。”

2020年,华龛获得里程碑式突破:全球首款细胞微载体药用辅料资质,中美双认证。在此之前,药用辅料目录里根本没有“细胞微载体”这个品类。华龛的申报和获批,填补了空白,也为整个行业树立了标准。

从2018到2020,两年时间,华龛完成了从实验室到产业化的"惊险一跃"。因为有前期七年的技术积累、规范的成果转化路径、以及清华品牌背书,华龛的起点比大多数创业公司都高。

三、“引路人”与“顶天立地”

在华龛故事里,杜亚楠教授是绕不开的名字。他既是技术发明人、首席科学家,也是股东、董事;既是刘伟的导师,也是创业伙伴。

“杜老师是个非常好的引路人,”刘伟评价,“不论是上学期间的言传身教,还是华龛创立早期的指导,都给了我们巨大帮助。”

杜亚楠的引路,体现在两个层面。第一是科研思维的培养。“他教会我们的,不只是怎么做实验、发论文,更是怎么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做科研和做产业化,底层逻辑是一样的。”第二是转化思维的引导。“杜老师在美国的经历,让他很清楚技术转化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就鼓励我们往这个方向想。”

但杜亚楠也很清楚边界在哪里。“前两三年,他给了我们很多指导,”刘伟说,“但随着公司成熟,杜老师主要在技术方面、科学方向、大战略上把关,日常管理、业务运营以全职团队为主。”

这种“既支持又放手”的方式,让华龛避免了很多“教授创业”常见的问题。如今,杜亚楠虽不再参与日常运营,但依然是公司的定海神针。

从2010年到2025年,十五年时间,杜亚楠团队从三人实验室发展成拥有数百名员工、年营收破亿的企业。“顶天立地”的育人理念始终贯穿其中。

“他用自己的方式,证明了一件事,”刘伟说,“在中国,做基础研究和做成果转化不是对立的,而是可以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

这或许正是华龛生物故事最大的启示——不是每个教授都适合创业,但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模式、合适的团队,“顶天”与“立地”完全可以兼得。

第二章:技术革命——从“农耕时代”到“工业4.0”

一、传统细胞培养的困境

要理解华龛生物的技术革命性,必须先理解传统细胞培养方式的困境。

刘伟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传统细胞培养就像农耕时代,农民拿着锄头在地里播种、浇水、除草、收割——全靠人工,效率极低。”

在传统的二维细胞培养中,操作员需要穿着洁净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站在超净台前——一个大约一平米的密闭操作台,通过过滤空气保持无菌环境。他们的工作是对着塑料培养瓶反复进行手工操作:加液、换液、吸液、加细胞、消化、收获……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极其小心,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污染,整批细胞报废。

“你可以想象,一个人的操作能力是有限的,”刘伟说,“那些塑料瓶的表面积非常小,一个人生产出来的细胞数量,可能还不够一人份用的。”

这带来三个连锁问题:产能极低、质量不稳定、成本居高不下。要满足临床需求,要么一个人反复劳动很多次,要么多个人同时劳动。一个患者可能需要4次或8次细胞注射,这些细胞来自不同批次、不同操作员的生产,质量如何保证一致?每一批细胞都要检测各种指标,不合格的就得报废。而检验本身就是巨大成本——设备、试剂、人工、时间,层层叠加。

“人是最贵的,”刘伟说得很直白,“多人、多次、手工操作,每一个环节都在烧钱。再加上高昂的检验成本、报废成本,最终所有成本都会转嫁到药价上。”

这就是为什么美国那款干细胞药品要卖130万元人民币——不是因为技术难度有多高,而是因为生产方式太落后。更致命的是,这种方式根本无法规模化。细胞是活的,需要在一定时间内使用,不能像化学药那样大批量生产后储存。

“所以我们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刘伟说,“如果细胞治疗要真正普惠大众,生产方式必须革命。”

二、3D微载体:为细胞定制“土壤”

华龛生物的解决方案,核心是让细胞从二维平面培养变成三维悬浮培养。但这个看似简单的创新,背后是极其复杂的科学问题。

“做好一个农作物,不只是靠种子,更要靠土壤,”刘伟用农业做类比,“为什么北方大米好吃?因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的种子,需要更适合它的土壤。”

细胞也是如此。在人体内,大部分细胞不是悬浮在血液里自由漂浮的,而是附着在特定的“细胞外基质”上生长。这些基质提供了物理支撑、化学信号、生长因子……细胞在这样的“土壤”里,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华龛的3D微载体,就是在体外复制这种"土壤"。首先是物理性质,不同的细胞在体内周围的组织有的硬、有的软,华龛根据细胞的属性,设计微载体的硬度、孔径、表面结构。其次是化学性质,细胞外面是什么样的蛋白、什么样的细胞外基质,就在微载体表面修饰相应的成分。

这种仿生学的设计,让细胞“认为”自己还在体内。“特定的种子遇到了更适合它的土壤,第一步就是会更喜欢,更容易生根发芽,"刘伟说,"也就是细胞的贴附、增殖会更高效。”

但光有“好土壤”还不够,还需要“好肥料”——华龛开发了专门针对三维培养的细胞培养基。传统的二维培养基是为平面培养优化的,但在三维悬浮培养中,细胞的代谢方式、营养需求都不一样。华龛的培养基针对3D环境重新设计配方,让细胞在三维空间里也能"吃得饱、长得好"。

更关键的是,这套体系是可以定制的。“不同种类的细胞,对微载体和培养基的要求完全不同,”刘伟说,“我们可以根据客户的需求,定制专属的解决方案。”这种定制能力,来自清华实验室那七年的深厚积累。“我们不只是做出了一个产品,而是掌握了一套设计方法论,”刘伟强调,“这才是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三、自动化生产:从手工作坊到工业制造

有了“土壤”和“肥料”,华龛开发的是一整套自动化生产线,涵盖细胞培养的全流程:自动化的细胞接种设备精确控制细胞数量、接种密度,避免人工操作的误差;生物反应器实现全封闭培养,自动监测温度、pH值、溶氧量等参数,实时调节培养条件;自动化的细胞收获设备可以连续流式地清洗、分离细胞,效率是手工操作的数十倍;自动化分装系统在无菌环境下完成细胞的精确分装,减少污染风险。

“就像现代农业的播种机、施肥机、收割机、包装机,”刘伟说,“每一个关键步骤都用自动化设备实现,整个过程可以做到少人式甚至无人式。”

这套自动化生产线带来了三大突破:产能飞跃、质量稳定、成本骤降。传统方式下,一个人可能连十人份细胞都做不出来,华龛的设备单次生产可以达到数百人份甚至上千人份。自动化设备的参数是固定的,不像人工操作会有波动,每一批细胞都在相同条件下生产,质量一致性大幅提升。人工成本、检验成本、报废成本都大幅下降。“这就是为什么我国的首款干细胞上市药品能做到2万元定价的根本原因,”刘伟说。

更重要的是,这套系统是全封闭的。传统的超净台操作本质上是半封闭的——操作员的手要伸进去,空气要流通,总有污染风险。而华龛的生物反应器,从细胞接种到收获,全程在密闭容器里完成,大大降低了污染概率。

华龛生物有一个口号:“让世界上没有难养的细胞,让细胞生产像养菌一样简单。”“养菌”指的是微生物发酵——人类已经掌握了上百年。发酵罐可以做到几吨、几十吨甚至上百吨的规模,全程自动化控制,成本极低、效率极高。

华龛的3D微载体技术,恰好让细胞培养变成了“类发酵”过程,可以用发酵工业的成熟技术来管理和放大。2024年,华龛发布了“千亿级一次性细胞制造工艺”,标志着这个目标正在逐步实现。

“未来,我们希望做出‘移动方舱’式的细胞制备站,”刘伟描绘着愿景,“在紧凑高效的空间里,实现随时随地的细胞生产。病人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生产,用最新鲜的细胞,达到最好的疗效。”

从“农耕时代”到“工业4.0”,华龛用15年时间,走完了传统制造业上百年的进化路径。“这不只是华龛的技术革命,”刘伟说,“更是整个细胞治疗产业的生产方式革命。”

第三章:商业智慧——“专注”的战略定力

一、战略定位:专家而非平台

市场上经常有人把华龛生物比作“细胞治疗领域的药明康德”。这个类比看似是一种认可,但刘伟的态度很明确:“我们不是CXO企业。”

“首先,药明康德是一家非常成功的企业,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刘伟说,“但华龛和药明,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药明康德是平台型CXO企业,提供从研发到生产的全链条服务。它拥有疫苗、抗体、小分子、大分子等所有主流生物制药技术平台,可以承接各种类型的代工业务。这是一种“大而全”的平台模式,追求的是业务广度和规模效应。

华龛则不同。“如果非要给我们定义个CXO标签,我们是CDRO——委托研发与工艺开发服务,”刘伟说得很直白,“我们是一家技术产品公司,服务只是我们业务的一部分。”

这种“专一”,看似限制了业务范围,实则是一种战略定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深耕,而不是什么都做、什么都不精。

这个定位差异,决定了华龛和药明康德在商业模式、客户关系、竞争策略上的根本不同。华龛向往的不是“CXO红海”,而是要在细胞培养这个细分领域建立技术壁垒。

二、服务背后的产品逻辑

既然不以服务为主业,为什么还要做这CDRO业务?刘伟的回答很实在:“我做服务,其实是为产品做服务。”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商业逻辑。目前,中国有100多个干细胞项目处于临床I/II/III期,大部分采用传统的人工二维培养方式。这些项目一旦要商业化,必然面临工艺变更的压力——因为手工生产根本支撑不了大规模上市。

“工艺变更是个大工程,”刘伟说,“需要采购设备、论证耗材、重新申报,这都是我们的业务机会。”但华龛要的,不只是一次性的服务费。

“做一个工艺开发客户,我短期可能有一些项目收入,”刘伟说,“但我更看重的是,这个客户未来会长期采购我们的试剂、耗材、设备。”

这才是华龛做CDRO的真正目的:通过服务,与客户深入合作于华龛的技术体系上。“一旦他们的药品采用了我们的工艺、用了我们的微载体和培养基,后面就很难换了,”刘伟解释,“因为细胞药是活的,核心物料一旦变更,需要重新做临床验证、质量检验,时间成本、金钱成本都非常高。”

这种上下游深度合作的关系,让华龛的客户粘性极高,也避免了价格战的泥潭。“我们不会乱涨价,客户也不会恶意压价,”刘伟说,“双方都清楚,这是一个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更重要的是,华龛通过CDRO服务,可以在客户最早期就介入。“很多新药研发企业,一开始可能还在用传统方式,”刘伟说,“如果我能在他们起步阶段就提供技术支持,把我们的3D工艺植入进去,未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深度合作。”

这种“早期卡位”的策略,让华龛在市场拓展中占据了先机。服务不是目的,而是建立长期客户关系的手段。背后真正的商业模式,是持续的产品销售。

三、客户金字塔:从当下到未来

华龛的客户群体,可以分为三个层次,构成一个“客户金字塔”。

塔尖是商业化客户。睿铂生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药品已经上市,正在大规模商业化销售。这类客户带来的是稳定营收。

但华龛的商业化客户不只铂生卓越一家。“我们还有一些其他领域的客户,比如疫苗企业,”刘伟介绍,“特别是兽用疫苗,它的工艺变更和审批都比较快,我们可以直接引入工艺,快速走向商业化。”

塔腰是临床阶段客户。这是华龛当前最重要的客户群体——那100多个处于临床I/II/III期的干细胞项目。“他们现在大多用传统方式,但都面临工艺变更的压力,”刘伟说,“他们找我们,主要是讨论怎么把工艺升级到3D自动化。”

“他们中的一些,可能就是未来第2个、第3个、第5个上市的干细胞药,”刘伟说,“我们现在帮他们做工艺开发,未来他们商业化了,就是我们长期的大客户。”更重要的是,这些客户更接近商业化,时间窗口更明确。

塔基是临床前研究客户。这些是刚刚起步的新药研发企业,有想法、有初步研究基础,想做细胞药物的临床申报。“这类客户现在规模不大,但他们代表着未来,”刘伟说,“如果能在他们起步阶段就绑定我们的技术,未来的合作空间是巨大的。”

华龛为这类客户提供的是“从零开始”的全套解决方案——3D微载体、培养基、自动化设备,以及配套的技术支持。“我们不只是卖产品,更是在培养未来的客户,”刘伟说。

这三类客户之间,还存在着流动性。今天的临床前客户,可能就是明天的临床阶段客户;今天的临床阶段客户,可能就是后天的商业化客户。“我们不是做一锤子买卖,”刘伟说,“我们要做的是陪伴客户成长,在他们的每一个阶段都提供价值。”

从当下的收入到未来的增长,华龛用这个金字塔结构,既保证了短期现金流,又布局了长期发展空间。这不是简单的客户分类,而是一个完整的商业生态系统。

第四章:新赛道的中国机会

一、弯道超车:不重蹈“卡脖子”覆辙

“传统生物药领域,我们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三四十年前,中国生物医药产业在疫苗、抗体等传统药物的开发中,走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路线——先学习海外技术,再逐步创新。但在这个过程中,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药物研发上,生产工艺完全依赖进口。结果就是,从生产设备到核心物料、核心耗材,几乎全部被海外巨头垄断。“我们把药做出来了,但生产线是人家的,”刘伟说,“这就是为什么现在要喊‘国产替代’。”

但在细胞治疗这个全新赛道,情况不同了。“这是一个全球都在探索的领域,海外也没有断层式的成熟技术,”刘伟说。美国那款干细胞药至今还在用手工生产,说明他们也没找到工业化解决方案。

这给了中国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华龛的3D智能制造技术,填补的正是这片空白。更重要的是,这套技术已经实现了90%以上的国产化率。“试剂耗材完全国产,设备上只有少量传感器、电极等元器件依赖进口,而且都是市面上常规的通用型产品,”刘伟说,“这在传统生物药领域是不可想象的。”

从“被卡脖子”到“自主可控”,华龛走出的是一条与传统路径完全不同的道路:不是跟随式替代,而是原创式超越。刘伟说:“未来,我们要把这套中国原创技术输出到国外。”

这不是空想。目前,华龛的技术已经引起海外上市药品公司的关注。从过去的技术追随者,到如今的技术输出者,中国在细胞治疗这个新赛道上,正在书写一个不同的故事。

二、未来三年:从深度到广度的扩张

站在2025年的节点,刘伟为华龛设定了未来三年的三个核心目标。

第一是拓展全细胞领域的3D智能化工艺平台。“我们要把技术拓展到更多种类的细胞”刘伟说,“每成熟一种,就商业化一种。”

目前华龛在干细胞领域已经做到领先,但细胞治疗的市场远不止干细胞。免疫细胞治疗、基因治疗,都需要上游工艺支撑。“我们的技术体系可以快速复制到不同细胞上,这就是平台的力量,”刘伟说。

第二是保证高质量产品的稳定供应。“规模化生产、产品稳定性、交付及时性,这是立身之本,”刘伟说,“尤其对商业化客户,任何供应中断都不能容忍。”随着上市药品的销售的放量,以及更多药品即将上市,供应链管理的重要性日益凸显。

这不仅是生产能力的考验,更是质量管理体系的考验。华龛需要在快速增长的同时,保持产品质量的稳定性和一致性。“我们现在就在扩产能、优化流程、加强质量管控,”刘伟说,“要确保每一批产品都符合最高标准。”

第三是实现智能化无人式生产。“我们要打造移动方舱细胞制备站,”刘伟说,“通过AI和自动化深度融合,实现真正的无人式操作,让细胞生产可以在任何地方快速、高效地进行。”

华龛已经在和AI公司洽谈合作,内部软件工程师团队也在开发中。未来,细胞生产可能就像外卖一样——患者在哪里,设备就部署到哪里,用最新鲜的细胞达到最好的疗效。“细胞是活的,它的活性、治疗效果都与制备时间有关,”刘伟解释,“如果能在医院附近甚至院内快速制备,患者用到的就是'最新鲜'的细胞,治疗效果会更显著。”

“三年后,我们希望华龛能在更多细胞种类上站稳脚跟,服务更多商业化药品,”刘伟说,“推动整个产业向更高质量、更低成本方向发展。”

想象一下:一个集成了播种、培养、收获、分装全流程的智能设备,只需要输入参数,就能自动完成细胞生产。操作人员甚至可以远程监控,真正做到“无人工厂”。

这不是科幻,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当然,从百亿到千亿的跃升,需要的不仅是技术突破,还有资金支持。最新一轮B+融资,正是为此而来。

这轮融资的投资方阵容堪称“豪华”:北京市国资、国家级AIC基金、招银国际、中关村资本……既有国资背书,又有市场化基金助力,还有银行金融机构的支持。

三、中关村资本:不只是钱的故事

在华龛生物的股东名单里,中关村资本是个特殊的存在。

“我们跟中关村资本的合作,其实经历了好几个阶段。”刘伟回忆,“最早是通过北京市引导基金合作,后来他们又用自己的市场化基金继续投资。这种陪伴式的支持,对我们意义重大。”

对于创业公司来说,钱当然重要。但刘伟更看重的,是钱之外的东西。

“中关村资本给我们带来的,不仅是资金支持,更是全方位的赋能。”他细数着这些“赋能”:客户对接、市场推广、融资资源、品牌背书……

客户对接,是最直接的价值。“孙总、韩总他们帮我们对接了很多客户,有些直接转化成了营收。”刘伟说,“这对我们这种技术型公司来说,太重要了。”

技术再好,没有客户也是空谈。而作为政府引导基金的管理机构,中关村资本在北京乃至全国的生物医药圈子里,有着天然的资源优势和信用背书。

“他们推荐的项目,客户会更信任。”刘伟说。

除了客户,中关村资本还帮华龛对接了其他市场化融资资源。“他们在资本圈的人脉和影响力,帮我们打开了很多门。”

更重要的是,中关村资本的品牌本身,就是一种背书。“国资背景、专业团队、长期投资理念,这些都让我们在跟客户、跟其他投资人沟通时,更有说服力。”

刘伟用了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合作关系:“幸运”。

“在我们发展的关键阶段,能够跟这样一个优秀的团队、优秀的基金合作,能够获得这么多资源支持,这是华龛的幸运。”

这种“幸运”背后,其实是中国硬科技投资生态的逐步成熟。政府引导基金不再只是出钱的“财务投资人”,而是深度参与企业发展的“战略投资人”;市场化基金也不再只看短期回报,而是愿意陪伴企业长期成长。

华龛生物与中关村资本的故事,正是这种新型投资生态的一个缩影。

四、一个“立地”者的理想主义

谈起这一路的艰辛与成绩,刘伟再次想起了15年前那场谈话。

“我跟杜老师说,我想做一项能用到病患身上的技术,”他说,“十五年过去了,我们做到了。”

从清华实验室的一个想法,到助力中国首款干细胞药品上市;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研究生,到带领数百人团队的创业者——刘伟和他的华龛生物,走出了一条从“顶天”到“立地”的完整路径。

但这个故事还在继续。刘伟预计,未来3-5年,至少会有10余款干细胞药在中国上市。“睿铂生只是开始,我们希望未来有更多药品用上华龛的技术。”

在中国生物医药产业从“仿制”走向“创新”的大变局中,华龛生物的故事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样本:不是简单跟随海外技术路线,不是满足于低水平国产替代,而是用原创性的颠覆式创新,重新定义产业标准。从"被动挨打"到"主动出击",从“技术追随”到“技术输出”,华龛代表的是中国科技创新的一种新可能。

窗外,北京的秋日阳光洒进来。这个从清华园走出的“立地”者,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理想主义者的光芒,也是技术革命者的光芒。而这束光,正在照亮更多患者的生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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